第三章-《舟而复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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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点是,赵泛舟好像对我很好哎,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,怎么办?但是他都没跟我说过什么,真是的,是不是男人啊?喜不喜欢不能给我讲清楚说明白吗?害我一直猜,累死了。
破船儿22:39:45
呃……我是赵泛舟,你好像发错信息了。
周筱22:39:53
啊──小鹿,杀了我吧,我把要发给你的信息发给赵泛舟了,我在里面表白了……
破船儿22:40:05
呃……我很不想跟你说的,但是……你又发错了。
小鹿22:40:25
你干吗一直不说话啊?
周筱22:40:36
我要疯了,我不管我发给谁了,一刀给我个痛快吧。
小鹿22:40:39
你在说什么啊?发生什么事了?我怎么看不懂?
破船儿22:42:00
十分钟后我在你们楼下等你,我们一起吃消夜?
周筱22:43:07
随便。
赵泛舟坐在电脑前一直笑一直笑,他越来越喜欢她了呢,而且她好像帮他解决了最麻烦的表白这一关,该怎么谢谢她呢?
十分钟后。
赵泛舟微笑着看着匆匆忙忙冲下楼的周筱:“小心点,我不会跑的。”
周筱刚想瞪他,却对上了他微笑着的眼睛,她耳朵里突然就回想起范玮琪的一首歌:“你眼睛会笑,弯成一座桥……”
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周筱都不记得了,反正她就记得她的脸一直都很烫,心一直都跳很快。
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为赵泛舟的女朋友了。
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奇怪,她怎么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,只记得他微笑的眼睛?
夜里,周筱被一阵抽泣声吵醒,她按亮了床头的手机,三点。现在是闹什么?半夜三更的,谁在演鬼片?抽泣声从阳台传来,混合着风声,断断续续的,越听越让人毛骨悚然。
周筱听到隔壁床的室长翻了一个身,她小声地问:“室长,醒着吗?”
“你也被吵醒了?吓死我啦,谁在哭啊?”从室长的声音可以听出她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。
“我也醒着。”小鹿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里传来。很明显,大家都知道哭的人是谁了。
大家沉默了一会儿,宿舍回荡着低低的抽泣声。
“你去看看她怎么了吧,她跟你比较好。”小鹿打破了沉默。
周筱叹了口气,从床上坐起,掀开被子的时候感觉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立起来了。唉,她上辈子一定是杀人放火了,不然老天不会惩罚她在这么冷的天离开温暖的被窝。
周筱敲敲阳台的门问:“陶玲,你怎么了?”
哭声停了,但一直没有人回答。
“怎么了?你不回答我,我开门进来啦?”随着她开门的声音,寝室内床上的人都坐起来了。
周筱看到陶玲双手抱膝坐在地上,外面路灯的光透进来,映出她满脸的泪水。周筱那一点点的起床气马上就消了,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害怕,她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。
周筱走近她,蹲下去跟她平视,问:“怎么了?”陶玲突然扑过来紧紧地搂着她,放声大哭。室长和小鹿也出来了,跟着蹲下来,四个人抱成一团,虽然她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,但是就算不能帮她分担,她们至少可以和她一起哭。
陶玲冷静下来以后告诉她们,她男朋友要和她分手,而且,她怀孕了。
室长问:“你男朋友知道你怀孕的事吗?”
陶玲点点头:“他……叫我拿掉。”
“那就拿掉吧。”室长异常冷静,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冷血无情,每个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,眼神都带着谴责。
室长突然激动起来:“不然呢?你休学,把孩子生下来?然后你爸妈被你气得要死,说不定还会不认你这个女儿,然后你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,由于大学没毕业,你只能拿微薄的薪水,每天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,还要操心孩子的奶粉钱、学费,然后被生活折磨得过早衰老,不再年轻漂亮,又带着个拖油瓶的你找不到一个好的结婚对象,最后把生活对你的不公平都怪在孩子的身上!”
说到最后,室长的声音交织着愤怒、不甘和……伤痛,大家都怔住了。过了一会儿陶玲才反应过来,激动地吼:“你怎么可以这样?他是我的孩子啊,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,他也是一条生命啊!”
室长用力闭了一下眼睛,好像是要调整一下情绪,然后缓缓地说:“我只是……只是不想让你的孩子走我走过的路。”
周筱从来没有想过,一向与世无争的室长背后有这么个令人不舍的故事。周筱扯扯室长的衣袖,说:“让她自己做决定吧,我们都没权用我们的人生经历去帮她做任何决定。”
室长沉默了一会儿,叹了一口气,拍拍陶玲的背:“陶玲,你不要介意我刚刚说的话,我的人生不一定就会是你孩子的人生,你自己好好想清楚,不管你做什么决定,我们都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帮你的。”
第二天天刚亮,她们整个宿舍的人就悄悄地坐车前往市医院。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,陶玲坐在靠窗的位置,漠然地看着窗外,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。周筱看着她的侧脸,几次动了动嘴唇,最终却什么都没说。
妇科门口的长凳子上,陶玲的手紧紧地握着室长的手,指甲都陷进了室长的掌心里。四个人从来都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,缓慢得好像电影的慢动作,每个人的每个表情都那么清晰。
“下一个,莉莉。”护士小姐面无表情地叫。没人反应。
“莉莉!”护士提高了声音,周筱突然反应过来,这是她们刚刚瞎掰的名字,她推了推室长,室长好像也是突然回过神来,扶起陶玲说:“到你了。”
陶玲一脸苍白地走进了手术室,护士站在旁边翻了个白眼,小声地嘀咕:“刚刚是聋了吗?”小鹿冲上去想跟她理论,周筱拉住了她。室长想跟着陶玲进手术室,被护士拦了下来:“手术室不准进。”
门关上的那一秒,她们都看到陶玲惊恐无措的求救眼神,周筱在那一刻很想去拉着她,说:“没事了,我们回去。”但是她没有,她只是狼狈地别开了眼。
没有人知道时间过了多久,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,陶玲扶着门往外走,室长冲过去扶住她。
回程的车上,陶玲闭着眼睛,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,眼泪缓缓地从眼角流下来:“我看到我的孩子了,他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肉,被丢在冰凉的盆子里。”周筱不知道说什么,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颤抖着的手。
周筱还记得大一开学的时候陶玲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,端着明媚的笑脸问她:“同学,我叫陶玲,我爸爸妈妈已经回家了,他们忘了帮我挂蚊帐。你能告诉我蚊帐要怎么挂上去吗?”她还只是个孩子啊!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呢?陶玲明媚的笑脸和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不停地在周筱的眼前交替浮现,她突然心酸得想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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